騰沖歸來
來源：作者：熊永樹時間：2014-11-25熱度：0次
騰沖歸來
秋冬之交，我應邀參加一個學術(shù)研討會，有幸來到騰沖，短短一周的學習時間很快就結(jié)束了?；氐介L陽，我的心情卻始終不能平靜下來，那湛藍如洗的天空、滿街金碧輝煌璀璨奪目的翡翠、火山熱海噴涌的溫泉、悠遠寧靜的和順古鎮(zhèn)，一個個優(yōu)美的畫面在我眼前晃蕩；還有那蜿蜒崎嶇的滇緬路、莊嚴肅穆的國殤墓園、四壁陡立的英國領(lǐng)事館、彈洞猶存的老榕樹－－－仿佛有無數(shù)個鮮活的生命在我心中訴說－－－
早晨九點鐘我們從長陽出發(fā)到三峽機場，乘西南航空客機經(jīng)停重慶到昆明，轉(zhuǎn)乘祥鵬航空客機到騰沖已是晚上九點多鐘，12個小時，直線距離2500公里，從鄂西南到西南邊陲，夠遙遠的了，遙想古代，跟隨那西南絲路上的馬幫一路晃蕩，怕是沒有半年時間別想到達的吧！頓感一日千里真非虛言！
騰沖，古稱騰越，又名“滇越國“，是橫斷山以西中緬邊境上壯麗的邊城。它東連保山、大理，西通緬甸、印度，北控片馬、瀘水，南望龍陵、芒市，鎖陰滇緬、溝通四方，像一塊鑲嵌在萬山從中的綠寶石。它是中緬邊境上最大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史稱“云南近現(xiàn)代工商業(yè)的發(fā)祥地”，“東南亞、南亞、西域文化的窗口”。唐朝時就在這里建立了騰沖府，元以后各代中央政府相繼在此設立司、州、道、廳、署等，這些機構(gòu)，相當于現(xiàn)在的地市級別，是僅次于省的設置了。有名的南方古絲綢之路就經(jīng)這里延伸，它翻越橫斷山脈，從四川成都蜿蜒而來，經(jīng)過騰沖分路向東南亞、南亞、西亞而去，史稱“博南古道“，它比著名的橫貫大漠的北方絲綢之路還早200多年。《騰越州志》記載：“騰居天外，地廣土肥－－－十八省人云集。”在秦漢時期進入鼎盛，唐宋以來從未衰落。1899年，英國在此設立 領(lǐng)事館，1902年清政府開始在騰沖設立海關(guān)，當時，就連昆明海關(guān)還在騰沖海關(guān)屬下。
騰沖現(xiàn)為云南保山市下轄縣，國土面積5846平方公里，人口66萬，最高海拔高黎貢山3700米，最低海拔940米，接緬甸邊境線長148公里，有兩個邊境口岸，其中猴橋口岸屬國家一級口岸，出騰沖往西200公里就能到達緬北重鎮(zhèn)密支那。騰沖縣城所在地騰越鎮(zhèn)，屬高原盆地，海拔1640米，龍叢山、打鷹山屏障于北，飛鳳山聳立于東，寶峰山雄峙于西，來鳳山橫枕于南，群山環(huán)繞，氣象萬千。騰沖古城是明朝正統(tǒng)年間建造的，它是中國唯一的一座石頭建造的古城。當年著名的旅行家徐霞客贊嘆騰沖絢麗的風光、繁華的街道、深厚的文化：迤西所無！“極邊第一城”由此而名。
我們下榻在騰沖民航大廈，沒想到在騰沖喝到第一口水，競?cè)皇刮一叵肫鹕鲜兰o八十年代我在宜昌農(nóng)校讀書時，在長陽清江旅社喝到的清江水的味道——清冽回甜，使我一下子就有了一種認同和親切感。我向賓館服務員打聽，服務員告訴我說，這是騰沖山上的泉水。翻閱資料得知，古老冰川時期，歐亞板塊碰撞造就騰沖特殊地質(zhì)結(jié)構(gòu)，形成了火山熱海并存的地理奇觀，據(jù)傳騰沖有“九十九座火山八十八個溫泉”。大盈江穿城而過遇斷崖形成全國唯一的城市瀑布——－疊水河瀑布，相傳此處為騰沖的龍脈所在，修建有太極橋，橋旁立有百年道觀，道觀前有一棵三百年的古老而奇特的桂花樹，據(jù)介紹，此樹僅1983年立冬時開過一次花，至今再未開過花，望著這棵歷經(jīng)滄桑仍綠意盎然的神樹，讓人不由得生出虔誠般的敬意！從道觀出來，穿過一個平湖，望見疊水河瀑布像一條銀練從斷崖上飛馳而下，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使人驚嘆不已！從騰沖城西行不到5公里，就是火山熱海景區(qū)了，門口高大的石牌上“一泓熱?！?、“云蒸霞蔚”幾個石刻大字十分醒目。景區(qū)位于幽幽峽谷中，兩岸青山逶迤，古木森森，谷底植物茂密，野花盛開，流水淙淙，熱氣蒸騰。進入景區(qū)，首先看到的是一個飛檐翹角的古亭，上書“霞客亭”三個大字，使人聯(lián)想當年徐霞客游歷時的情景。走下一小段緩坡，只見溪中霧氣蒸騰，十幾米高的水柱沖向空中，頗為壯觀。走近一看水柱競是從兩個蹲著的石蛤蟆口中噴出的，蛤蟆一大一小，大的蹲在地上有一米高的樣子，睜眼鼓腮，氣鼓鼓的樣子，真是維妙唯肖。沿著峽谷一路緩行，溪邊到處是泉眼，霧氣濛濛，走過古老的彩虹石橋，就到了仙人澡堂，傳說是仙女洗澡的地方，澡堂約有十幾見方，水澄凈明徹，綠中透白，上面氤氳著騰騰熱氣，仿佛仙女香湯沐浴剛剛離開的樣子。沿著“之”字形山路向上攀行，沿途分布有珍珠泉、眼鏡泉、鼓鳴泉、懷胎泉。有趣的是懷胎泉，左右兩個古井，泉水清冽，深不可測，翻涌著大泡，左邊井里溫度競高達攝氏96度，用麻繩拴著雞蛋放進井里，不一會兒撈起來，雞蛋就完全熟了。傳說古時候，有一個富戶人家的子弟結(jié)婚多年沒有生育，夫妻倆來到這對溫泉旁搭建草棚住下來，天天用泉水煮飯燒菜，不到一年競懷上了兒子，懷胎泉由此出名。導游介紹，此泉水中含有很多微量元素，長期飲用增加懷胎機率是有科學道理的。一路向上爬行，來到半坡一個山窩里，只見山窩中央分布著一個30見方的橢圓形水池，池子中央沸水翻滾，溫度顯示為攝氏106度，我從未見過如此高溫的溫泉，真是大開眼界！大滾鍋里沸水滾騰，掀起巨大的熱浪，臨近池邊，熱氣熏得人睜不開眼睛，這便是熱海著名景點“大滾鍋”。坐在“大滾鍋”旁邊的廣場上，舀一桶溫泉水，脫下腳放到泉水中，仰頭望著瓦藍瓦藍的天空，悠悠白云緩緩地從頭頂飄過，一身的疲勞漸漸遁去，晃忽中有飄然仙去的感覺。
在騰沖的街巷中徜徉，感覺空氣像濾過一樣，太陽從四周的山頂上斜斜地照下來，靜靜地灑在房上、樹上、街上，是如此的干凈，一切都是這樣的清新明凈，一塵不染。街上既有新建的現(xiàn)代化的寬敞馬路，也有鋪著火山石逼仄的幽幽古巷；既有雕梁畫棟飛檐翹角的傳統(tǒng)中式房屋，也有各種各樣的西洋建筑，在城西的山坡上還建起了上千棟現(xiàn)代歐式小洋樓。滿街店鋪，盡是翡翠，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令人目不暇接。每逢丁字路的街頭都建有巨大的花壇，到處綠樹蓊郁，花團錦簇。沿街栽植最多的是高大挺拔的云南樟， 在平安街有一棵400年的云南樟，胸徑4.1米，高28米，這棵古樹正處在路的中央，巨大的樹干占去了路的三分之二，兩邊僅容小型車輛勉強通過，我們佇立樹旁，看見行人和車輛自覺的緩緩繞樹而過，是那樣的自然和諧。在“玉泉園”一家旅游餐館，我看見緊挨著山墻生長著一棵古樹，餐館上二樓的樓梯競?cè)话压艠浜媳г谥虚g，上下樓梯的顧客繞樹而過，樹皮競連一點擦傷的痕跡都沒有。
國殤墓園坐落于騰沖城西南隅來鳳山北麓的緩坡地段，它是目前國內(nèi)較大規(guī)模的正面抗戰(zhàn)陣亡將士陵園和紀念地。陵園大門為牌樓式建筑，土木磚石結(jié)構(gòu)，門頭石刻匾額“國殤墓園”為民國元老李根源先生題書，進大門后，順著甬道前行，依次分布有展廳、忠烈祠、各種各樣的墓碑、英雄人物雕塑、浮雕墻，最后是“滇西抗戰(zhàn)紀念館”。
我佇立在小團坡月臺上，久久凝視著安葬中國遠征軍陣亡將士的墓冢群，心靈受到極大震撼。這一排排青綿石建造的墓碑，呈幅射狀沿山坡依次散開，如一排排列隊出征的戰(zhàn)士，無聲地訴說著遠征軍將士當年抗擊日寇英勇犧牲的悲壯場景和輝煌歷史。
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以后，日軍以40萬兵力入侵東南亞六國，從泰國進入緬甸覬覦滇西。1942年3月，為了防止日軍從西南大后方侵入我國，中國十萬精銳之師第一次出國遠征，意在御敵于國門之外，滇緬抗戰(zhàn)正式開始。由于各方原因遠征軍在緬作戰(zhàn)失利。同年5月3日，日軍從緬甸入侵滇西，怒江以西的大部分領(lǐng)土淪陷。在此緊要關(guān)頭，騰沖鄉(xiāng)紳推舉并經(jīng)云南省政府任命，62歲高齡的張問德出任抗日政府縣長。這位臨危受命的抗日縣長，以一篇答復侵騰日軍行政本部長田島壽嗣的《答田島書》而聞名于世，他在信中嚴斥日本人在騰沖犯下的種種罪行，在信的結(jié)尾他自信地說道：“由于道德及正義之壓力，將使閣下及其同僚終有一日屈服于余及騰沖人民之前。”這封信發(fā)表之后，極大地鼓舞了云南民眾對日寇抗戰(zhàn)到底的決心和志氣。正是在他的感召下，地方武裝和遠征軍部分部隊在民眾支持下輾轉(zhuǎn)滇西開展了艱苦卓絕的游擊戰(zhàn)斗，有力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 1945年5月11日，中國遠征軍第二十集團軍在美國盟軍和滇西人民的全力支持下，強渡怒江，向盤踞在滇西的日軍發(fā)起全面反攻。
“高黎貢山花正紅，千岫萬岫煙云中。險道迢峣鎖眉黛，絕突巇兀摩窟窿“。英勇的遠征軍將士越險峰仰攻高黎貢山，血戰(zhàn)松山，圍攻騰沖，經(jīng)過127天的浴血奮戰(zhàn)，于1944年9月14日全面光復了抗戰(zhàn)以來的第一個縣城——騰沖。將侵騰日軍藏重康美大佐以下6000余人全部殲滅，我軍傷亡團長覃子斌、李頤等軍官1234名，士兵17075名，騰沖地方民眾隨軍作戰(zhàn)陣亡及死難群眾6400余人，美軍將士陣亡19名，創(chuàng)造了國民革命軍正面戰(zhàn)場全殲入侵之敵的輝煌戰(zhàn)績。騰沖抗戰(zhàn)是名副其實的焦土抗戰(zhàn)，以犧牲一座”迤西所無“的歷史文化名城的代價，換來全殲侵略者最成功、最輝煌的戰(zhàn)果。騰沖戰(zhàn)役的勝利，解除了西線的的威脅，極大地鼓舞了全民抗戰(zhàn)的士氣。結(jié)合中國駐印遠征軍在緬甸密支那戰(zhàn)役的偉大勝利，打通中印公路（史迪威公路），向祖國大后方源源不斷運送國際援華物質(zhì)，奠定了抗日戰(zhàn)爭最后勝利的物質(zhì)和精神基礎(chǔ)。
我在國殤墓園紀念館購買了一本《中國遠征軍滇西大反攻》的書，仔細閱讀，一個個真實鮮活的戰(zhàn)斗場景，不由得使人深臨其境，戰(zhàn)斗之慘烈，國軍將士之英勇，令我十分的感動和震驚，這是我以前聞所未聞的。在眾多的戰(zhàn)役中，松山戰(zhàn)役最為慘烈。松山主峰海拔2267米，與怒江江面垂直落差達1500米。登臨高峰，腳下怒江委婉如帶，凝望對岸，山上的行人隱約可見，地勢十分險峻，它東臨怒江，西連龍陵，是控制滇緬路的咽喉。日軍56師團侵入滇西后，馬上看中了這座巍峨的大山，興奮地稱其為“東方直布羅陀！”日軍師團長喜形于色，妄圖在這里再創(chuàng)造一個奇跡，要讓松山成為東方的“馬其諾防線。依據(jù)松山之險長期控制滇西、虎視怒江，伺機東窺。日軍56師團用兩年時間打造了松山防御體系。松山戰(zhàn)役從1944年6月4日打到9月4日，足足打了3個月，我軍投入兵力6萬余人，先后發(fā)動了14次攻勢，大小戰(zhàn)斗無數(shù)次，犧牲了7000余名官兵的生命，其中第二十集團軍103師309團3000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20多人，山頭消平了，山嶺變紅了，才最終占領(lǐng)山頭。松山，這座原始森林覆蓋，漫山蔥翠的山嶺，經(jīng)過戰(zhàn)斗的洗禮，已變成一座光禿禿的荒山。子高地上一片焦土，地表深犁，植被全無，戰(zhàn)后幾年都寸草不生，這滿眼猩紅的山嶺，是血與火筑起的抗戰(zhàn)烈士豐碑。
血淚筑建滇緬路同樣令人動容。1931年七七事變后，日軍瘋狂掠我國土，對我國實行全面封鎖，切斷了中國沿海所有的的外援通道，妄圖扼殺中國抗戰(zhàn)。云南王龍云主動請纓：“修筑滇緬路，抗擊日本軍?！辈⑴闹馗蚴Y介石表態(tài)：由云南省政府注資300萬，四個月完成筑路任務。滇緬路東從昆明起，西至緬甸的臘戌，全長1146.1公里，國內(nèi)段長959.4公里，緬甸段長186.7公里。沿途山勢險惡，建設工程十分艱巨。修路專家認定1年就很難完成，英國人和美國人則判斷：起碼要3年。龍云使出了非常手段，他給全省各位縣太爺發(fā)出了雞毛信和一副哐當作響的手銬！信的內(nèi)容如下：“－－－逾期完不成修路任務，縣長自己戴著手銬來昆明認罪。”滇西各縣縣長收到雞毛信和手銬后，采取各種方法動員民眾，1938年11月15日，公路動工了。全線26個工程段20萬民工參加筑路，不僅男人們?nèi)可仙搅耍B70歲的老人和12歲的小孩及小腳女人都上來了。這條穿越橫斷山脈，跨過瀾滄江、怒江大峽谷的公路，完全靠那些青筋暴露的雙手，用砍刀、鋤頭一點一點地摳開泥土撬開山石，靠那些赤背光腳的山里漢攀巖鑿孔土法爆破，筑路的艱辛可想而知。有一個細節(jié)很具象征性，那就是修建功果橋時從緬甸運吊橋鋼索，沒有公路和車輛，全靠人工翻山越嶺運過來，幾百米長的鋼索，怎么抬？聰明的滇西人把幾百米長的鋼索繞成一個個小圈，兩人抬一圈，數(shù)百人串在這鋼索上，就像螞蟻搬家，硬是把這條長龍從緬甸運到了瀾滄江。想當年，滇西十幾個民族幾十萬人身著不同的服裝用最原始的工具，真就像螞蟻搬家一樣在修筑著滇緬路。工地上日夜搶工，勞動強度大，醫(yī)療條件差，安全無保障，幾十萬民工忍饑挨餓負重勞作，筑路期間，因爆破、墜崖、墜江、塌方和癉毒死亡的民工就有3000多人，而因筑路負傷致殘的則多達1萬多人，可以說這就是一條血肉鋪筑的路！1938年8月31日，經(jīng)過9個月艱苦卓絕的奮戰(zhàn)，滇緬公路全線通車。公路越過橫斷山脈的云嶺、怒山、高黎貢山等高山大嶺，跨越奔涌于大山峽谷間的漾濞江、瀾滄江、怒江，全線完成土石方1333萬立方，建成大中型橋梁7座，小橋522座，涵洞1443道，鋪筑路面800余公里，滇西人民靠原始的工具和簡單的筑路方法，用9個月時間創(chuàng)造了世界筑路史上的奇跡！被美國白宮特使詹森稱為“可與巴拿馬運河媲美的”人間奇跡！就是這條倉促誕生的公路，以它稚嫩的身軀支撐著中國抗戰(zhàn)，成為中國唯一的戰(zhàn)時物資運輸線。偉哉，滇西人民！
騰沖光復后，騰沖老百姓首先想到的是為抗戰(zhàn)而捐軀的英雄們。在云貴監(jiān)察使李根源先生”理應豐碑偉 冢，以祭英靈“的倡議下，社會各界和群眾踴躍捐款，華僑慷慨解囊，群策群力，國殤墓園終于在1945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八周年紀念日落成。1994年中共中央宣冢傳部批準在騰沖縣建立”滇西抗戰(zhàn)紀念館“，紀念館于1996年破土動工，1997年9月正式投入使用。為紀念犧牲在緬甸的中國遠征軍將士，2011年9月14日建成中國遠征軍抗日將士紀念碑，整個建筑群由紀念廣場、紀念碑、英烈墓冢三個部分組成，總建筑面積680平方米。我在紀念碑前默默凝視，耳邊仿佛又聽到了那首豪邁的遠征軍軍歌在山間回蕩：“槍，在我們肩上/血，在我們胸膛/到緬甸去吧/走上國際戰(zhàn)場。滇緬路上，車輪滾滾，旌旗飄飄，滿載遠征軍將士的車輛排成長龍，浩浩蕩蕩，跨河而去，是何等的威武壯觀！在紀念廣場右側(cè)“中國遠征軍十三位殉國高級將領(lǐng)名錄”前，我懷著崇敬的心情依次拜讀這些威名赫赫的抗日名將的身平和事跡，第一位是著名的抗日將領(lǐng)戴安瀾將軍，當年他帶領(lǐng)英武的第200師走在隊伍前列，沸騰的出征場面，令這位熱血將軍詩興大發(fā)，馬背上戴將軍即興吟唱：”萬里旌旗耀眼開/王師出境島夷摧/揚鞭遙指花如載/諸葛前身今又來/策馬奔車走八荒/遠征功業(yè)邁秦皇/澄清宇宙安黎庶/力挽長弓射夕陽。沒想到豪氣干云的戴將軍真象當年諸葛一樣，出師未捷身先死啊！當我讀到第八位將軍時不禁一驚：李竹林，湖北長陽人，陸軍少將，中央軍校第七期畢業(yè)。抗戰(zhàn)期間參加“八.一三”上海保衛(wèi)戰(zhàn)，營長犧牲后代理營長指揮作戰(zhàn)，被日軍飛機掃射負傷。后奉調(diào)云貴，任中國遠征軍司令長官部少將參謀長、滇緬警備司令。一九四二年隨遠征軍入緬甸，參加抗日作戰(zhàn)。一九四一年夏，在帶領(lǐng)分隊查看兵站被破壞情況時，突遇日軍伏擊，突圍時胸部負重傷，醫(yī)治無效犧牲。
壯哉！在美麗的“極邊第一城”，在偉大的滇緬抗戰(zhàn)英雄史詩中，讀到我長陽先烈的壯麗華章，是何等的榮耀！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深感慚愧！我在百度查知，李竹林是鴨子口長灘人，殉國時年僅37歲，和我是真正的同鄉(xiāng)，而在此之前，我卻渾然不知。我在大腦里仔細搜索，只有紅色蘇區(qū)和七十七烈士紀念碑印象，而沒有看到任何介紹這位長陽籍抗日英雄的資料，更不用說墓碑了。細細想來，我們從小在教課書上聽到的是紅色故事，愛國主義教育中看到的多是紅色遺址，而對國民革命軍的正面抗戰(zhàn)沒有任何積極印象。聯(lián)想近期讀到的周碧麟先生寫的《魂兮歸來》，在高家堰饅頭嘴、太史橋有多少國軍將士為抗擊日寇流血犧牲，他們大多都是二十多、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姓名，也沒有祭奠他們英靈的地方。一個民族的凝聚力源于這個民族的精神力量，而英雄的感召力永遠是其主旋律。國殤，就是為國捐軀的年輕人！他們是中華民族的英雄。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今天，我想，我們每一個中國人，更應該正視歷史，全面而真實地認識歷史，永遠記住這些民族英雄，讓他們的的英靈魂兮歸來！
（湖北省長陽土家族自治縣國土資源局：熊永樹。2014年11月25日。） (編輯：作家網(w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