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衣于父
來源：作者：鄉(xiāng)樂土時間：2014-02-19熱度：0次
父親是個節(jié)儉的人，不講究吃穿，雖是個處級干部，卻穿得跟個農民一樣。極少見他置新衣，也堅決不讓子女置。偶然置一件，莫不是去拾便宜，多不超過百元。但父親很講整潔，雖然衣服不上檔次，卻總穿得干干凈凈，人顯得很是精神。
去年春節(jié)，給兒子在網上買的一件很不錯的北天鵝牌羽絨衣，才穿了一年卻以樣式不適合為由不愿穿了。不愿穿了我就穿吧。父親知道我穿了兒子的羽絨衣后，便試探著問我以前的那件還穿嗎，不穿了讓他穿。那是一件樣式早已過時的羽絨衣，我已有好幾年不穿了。這件羽絨衣，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父親單位發(fā)的勞保，鴨鴨牌，大約90元罷，在當時已算得上又貴又時髦了。關鍵是實用，灰藍雙面都能穿，特別地暖和，陪我度過了20多個冬天。我兒子出生后的第一個春節(jié)，我就是穿著它把他裹在里面，去秦嶺山腳下他外婆家走親戚的。
過去生活苦，父親總要將單位發(fā)的工裝或勞保節(jié)省出來給我。太小的時候因為個頭矮，父親就是從單位領回來最小號的，穿在我身上也大得哐當。記得大約是上小學六年級罷，這年春節(jié)父親給我?guī)Щ亓艘簧韻湫碌牟枭刭|制服，雖然大得衣袖和褲腳能挽起一拃長，還是讓我的虛榮滿滿，也讓我的伙伴們羨慕不已。那身茶色制服，直穿到我考入高中后不能再穿為止?？上У氖俏疑铣踔袝r送我的那雙翻毛牛皮鞋，雖稍大了一點，但墊上厚鞋墊并不礙事，穿上很是威風，結果讓我用濕刷子把一只的鞋面刷脫毛了。為了降低難看程度，我后來干脆將另一只的鞋面也刷脫了毛。而那件鴨鴨牌羽絨衣上身時，我已上高中跟父親幾乎一般高了，大是大了點，但當大衣穿就不顯得大了。
父親的節(jié)儉習慣，我認為主要是源于對家人的愛——自己少花少用點，就能讓家人多花多用點。即便現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也依然要節(jié)衣縮食，甚至每年都要因子女為他張羅生日生氣，吹胡子瞪眼，堅決認為講那樣的排場沒有必要?，F在家里來了客人，領到飯店吃飯已經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父親連同母親堅持不讓，就是一次來十多位客人也要在家做吃，一桌不行茶幾再分出一桌，弄得我們跟著要忙前忙后提前備料。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們家剛剛農轉非到陜西省地礦局物化探隊所在的周至縣城時，父親的同事劉宏勛和蒙長榮伯伯就曾笑著對我說，我父親不但不抽煙不喝酒，人家一周能吃兩回大肉片子，他頂多吃一回，經常都是咸菜蘿卜條，是物化探隊數得上的摳兒。我聽了心里不是滋味，越發(fā)珍惜了學習和生活物品，也從不向父母多要一角錢。有次坐汽車去學校丟了母親給的11元生活費，我整整難過了一個多月。
父親送我的那件羽絨衣現在當然很舊了，但因我穿得小心仔細，除清洗時零三碎四地鉆出了一些羽毛外，還十分地完整。當我穿著兒子退下來的衣服，將父親當年送給我的衣服再還給他時，我心里不是了滋味。因為，歲月已讓父親白了頭發(fā)，而我，也已是人到中年了。
父愛如山，父德如泉。如此父親，我當效之。
2014年1月29日于丁字樓
(編輯：作家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