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泥大苒一抹一片
來源:作者:劉春青時間:2015-01-05熱度:0次
稀泥大苒 一抹一片
老家的土坯房,父母過世后,也就沒人住了,懶得抹房了。哎,才幾年的功夫,搖搖欲墜了。怪不得古人說,土坯房是有人性的,住著人它會硬撐著,相依為命呢!
抹土房挺累人的,費勁不說,濺得滿身泥點。早些年能住上土坯房就不錯了,房上沒錢安瓦,年年得房頂抹層泥護著,懶不得,要是不抹泥,天捅破窟窿了,屋里漏雨如篩子,人會住得安生嗎?
勤快人趁著冬季農(nóng)閑,上山打兩背黃草作抹房苒。黃草則以細長柔軟者為好,精道,難慪。也有懶人,圖省事,用莊稼秸稈作苒,不知糊弄誰了。我當兵探家跟父親上山打過黃草,數(shù)九寒天的,半前晌吃的干飯,不急著動身,傍晌午天氣暖和點,上了山。山上黃草凄凄,找了個背風彎,撿了塊狼宗草、白尖草地,劈了根精道的榆樹棍,踏著地皮來來回回把黃草齊根打斷,用摟柴扒摟起,抖凈小石頭,雙手掯牢膝蓋壓實,風就不會刮跑了。勞動著并快樂著,天冷地凍干得滿身大汗。我干得歡歇得快,干不了幾下,就抽根煙偷懶。父親不緊不慢地干著,一歇不歇,看不出半點勞累,憑韌力和耐力種了一輩子地。懶人屎尿多,這不,嘴感覺渴的厲害,嗓子眼冒火,干山頭哪會有水喝。嗨,有了,溝背陰一尺多深的積雪,滑溜下去,用手扳開上面一層雪皮,露出白凈凈的瓤,黑手掏心,攥個雪球,吃起來挺香,打涼敗火的,還有嚼頭。呵呵,不干不凈吃肚里沒病。一直干到后半晌,天起風了,拾掇回兩大背黃草苒。
抹土房得趕在青草發(fā)芽前,泥巴糊住草根,免得房上瘋長草。該抹房了,早早鍘好黃草苒,拉來五六車粘土,一層苒一層土的壓好,中間挖個大鍋坑踩實,把水一桶桶從井里用轱轆攪上來倒進去,費水著吶,得十幾擔。過個兩三天壓的土濕透了,撿個晴天的風日子快抹房吧,要不黃草苒慪了就沒勁了。加水變成泥狀,“悶”二個小時,使泥和草粘合在一起,俗稱“悶透”,再用和泥三齒鉤和勻。泥要稀,苒要大,“稀泥大苒,一抹一片”這就是抹土房的訣竅。因草泥粘性很大,和泥運泥時臂、腰、腿都要使勁,所以過去北方農(nóng)村把“和大泥、撂大泥”列為“四大累”中的活兒。
登梯上房,連房上的雜草鏟除,草籽掃干凈。抹房至少三人,一人房下和泥帶往房上撂泥,一人在房上鏟泥,剩下的才是泥匠老師傅。撂泥光有勁不行,講究一個準,勁勻,撂成一錐,四灑屋檐的浪費泥。泥匠抹平,薄厚一致,才是好師傅。七高八低的出不去水,抹薄了雨水一沖沒了,抹厚了房上椽檁壓彎了,費力不討好,真的挺難伺候。
農(nóng)家院子里的土坯房各有用處,東廂房、井房、牲口圈房、街門樓,輪流抹個兩三天。
房還是那兩間土坯房,剛抹過的房頂瓷實實光乎乎的,戴了頂新帽子,打扮打扮,看上去順眼多了,住著也覺得明亮了,就欠挨拾掇的。
日子好過了,村里人蓋的一排排大瓦房,寬敞明亮,再也不用抹房了。
河北省陽原縣國土資源局 劉春清 075800
(編輯:作家網(wǎng))